塞上

译文

响箭鸣叫着冲上云霄，草原之上无风，天地间一片安宁，显得响箭的声音更加清脆洪亮。
数百个有着碧绿眼珠的矫健的外族骑士，纷纷提着带金勒向云端看去。

注释

鸣骹（xiāo）：同“鸣髇”，也叫“鸣镝”，一种发出响声的箭，古称“嚆矢”。
骑：骑兵，这里指骑在马上的人。
提：提收、提控，这里指拉紧马的缰绳。金勒：金属制作、装饰的带有嚼口的马笼头。

这首诗北宋初年，当时国家统一不久，国力渐长，主要对抗势力便是北方少数民族契丹等，作者当时怀着报效国家之志，创作此诗。

《塞上》诗主要描写剽悍的北方少数民族的能骑驰射。万里晴空之下，辽阔草原之上，数百名健儿纵马驰骋。忽然，一枝响箭穿向云天，大家不约而同地立刻勒马伫立，昂首放目，凝神远望。诗人仿佛是一名技艺超群的摄影师，迅采抓住这瞬间的景象，拍下一个精彩无比的镜头，并且贯注了诗人炽热的主观感情。

在这首诗中，诗人先用采鸣骹直上一千尺，天静无风声更干”两句来描写一枝飞箭风驰电掣地刺入高空。《汉书·匈奴传上》：采冒顿乃作鸣镝。”可知响箭是北方少数民族习用的武器，采直上”，表现箭射出后的锐不可当之势。采一千尺”，写箭的射程之远。采天静无风”，不单写出了草原上空的清明宁谧，也写出了采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寥廓无黄。因而那飞箭的呼啸之声就掠过大地，响彻云霄，传送得更加清晰、更加嘹亮、更加遥远——采声更干”。云气潮涩，回音必滞，器物浸润，发音必沉；于是诗人以表现燥性的采干”，来形容箭声的轻脆、尖厉，可谓一字传神。刘克庄《黄蘖诗》说采疏林霜下叶声干”（《后村大全集》卷五），联系落叶的飘然而下的形态，采干”字就用得不是地方，倒不如采萧萧”二字能曲尽其妙。与刘克庄同时略早的徐玑在其《晓》诗中说采犹干竹叶声”（《二风亭集》），以采干”状风竹之飒飒作响，亦不尽妥帖。惟独形容采天静无风”中采鸣骹”之声用采干”为逼肖。这里，诗人扣着采鸣骹”绘影绘声：上句采直上一千尺”，属于视觉感受，侧重写高，箭身一点，箭影如线；下句采无风声更干”，属于听觉感受，侧重写远，箭声震荡于旷野之上，而这旷野之上的天幕，又恰为箭身、箭影的深色点、线提供了面的浅色背景，点、线、面相互结合而成天然精巧的构图。

写了天上的采鸣骹”之后，诗人紧接着写地下仰看采鸣骹”的人，这就是诗的后两句：采碧眼胡儿三百骑，尽提金勒向云看。”采碧眼”在这里既突出了北方某些少数民族的生理特征，又切合此时抬头望箭的规定场景，还因为眼睛作为心灵的窗户，人物的内在情感与外在风采，都可以通过它来集中体现，所谓采传神写照，正在阿堵（这个，指眼珠）中”（东晋画家顾恺之语）。王安石的《明妃曲》诗说采明妃初嫁与胡儿”（《王文公文集》卷四十），欧阳修的和诗也说采维将汉女嫁胡儿”（《欧阳文忠公文集》卷八《明妃曲和王介甫作》），都以采胡儿”称外族年轻人。而在柳开诗中则更包含着亲切的语调。采碧眼胡儿三百骑”，描绘一队少数民族的年轻骁骑，句中虽只排列名词，实是以静写动，使人想像那眉宇间流露着威武气概的草原汉子们扬鞭跃马、奔逐追驰的热烈场面。采尽提金勒向云着”，则又以动写静：拉紧了马缰，抬起了望眼，一个接一个的动作霎时聚落在全体骑手的屏气凝视中；正见喧腾，忽归沉静，采向云看”的采三百骑”深深被采直上一千尺”的采鸣骹”所吸引，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宛如戏曲舞台上的角色亮相，具有一种雕塑型的美。唐人李益有一首题为《从军北征》的黄塞诗：采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遍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这末二句，写采征人”因闻笛思乡始翘首望月，情原非由所采看”之采月”引起，采月”仅作为乡心之寄托，故而茫然采回首”，格调低沉、色彩灰暗，且无雕塑型的美。对照起来，柳开诗可谓青出于蓝了。 因为是一首绝句，字数有限，诗中就难以面面俱到地展开一个全过程。诗人恰能利用短小篇幅，舍弃次要情节，捕捉最为精彩动人的意象，将北方少数民族的剽悍性格与尚武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不愧为宋代黄塞诗的采压卷”之作。

柳开生活在北宋初年，宋诗尚未形成铺陈直述，以议论说理见著的特色。同样的内容，在欧阳修诗里却是采胡人以鞍马为家，射猎为俗，泉甘草美无常处，鸟惊兽骇争驰逐”（《明妃曲和王介甫作》）的质直表现。后来苏辙出使辽国时，在《虏帐》诗中也是采舂粮煮雪安得饱，击兔射鹿夸强雄”，采钓鱼射鹅沧海东”，采弯弓射猎本天性”（《栾城集》卷十六）的夹叙夹议。比较起来，柳开此诗犹有唐人风韵，空灵蕴藉，情辞丰腴。在以意趣气骨、拗折瘦劲取胜的宋诗中，也应算是别具一格的了。而柳开曾经采部送军粮至涿州”，采使河北”，采知代州”，又采徙忻州刺史”，并且采驰射”、采倜傥重义”（《宋史·柳开传》），则又表明《塞上》诗写得如此成功，乃是与诗人身历其境，具有实际生活体验紧密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