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弟允恕家居十有五年几若与世相忘者兹再被召命长银台无复可辞之意于其行也赋得五言古诗一篇送之
山林阒人迹,抱此幽独姿。幸有同气良,出入相携持。
春风花下酌,秋巘云间欙。论文或竟夕,次第分醇疵。
外物复何有,真乐良在兹。悠然天壤间,百岁以为期。
今也志尤伟,閒居亦孜孜。积书早充栋,博览仍精思。
上下数千载,历历如见之。庶几经济业,岂曰华藻为。
忆昔尝在服,颇受先皇知。金门敷奏下,退食每委蛇。
归省得宽告,养疴竟栖迟。手栽西墅梅,结实已累累。
大来新万象,求旧靡遐遗。圭璋敢自儗,特达蒙恩私。
趋命理宜急,图报今其时。画船双桂棹,宛在澄江湄。
君当别我去,我老将安资。相送不能远,梦寐还相追。
微霜清远驿,到处堪题诗。殷勤寄鱼雁,以慰长渴饥。
菰城西北有高亭,名贤觞咏入丹青。郑氏园林属陈氏,当年轶事闻趋庭。
何期劫后来苕上,图随亭宇归秘藏。求古舍前求古人,败瓦断碑不可访。
能读父书成一家,扶花居士惯栽花。偶访亭址补花石,缭以曲槛尽幽遐。
况有季父宝先泽,珍袭遗编胜拱璧。时来载酒话竹林,旧交大半白头客。
我居座末最少年,花开复值春分天。平分春色不分愁,满院风光扑眼前。
吴兴山水称清远,卷石堆成愈委宛。尺幅千里幻烟霞,啸傲无端春昼短。
红杏枝头红日西,帘檐花影落杯底。摩挲文字黯金石,苔纹钗股望不齐。
席多儒官敦儒素,把酒不谈当世务。鱼计鱼计计在鱼,濠濮同观好风度。
我欲从之酒再斟,此饮此亭无古今。竹垞铁桥嘉湖著,后此谁知醉后心。
清清一鉴方塘水,照见酡颜清莫比。明波曾识古须眉,问彼无言芳桃李。
丹青笔长意苦短,帝遣营丘写清远。范宽老死克明在,与乞天公旧时腕。
三绝亲教圣人赞,七尺不嚇侏儒饭。玉堂供奉寒葳蕤,瑶花片片堕瑶池。
朝回小阁昼拄笏,却忆溪山初霁时。羲和鞭轮逐滕六,飘瞥嵯峨压茅屋。
摆脱千枝万枝白,洗出三峰五峰绿。阴崖犹冒太古絮,阳壑争倾片时玉。
枯槎顶秃瘦骨愁,小艇不蔽风飕飗。长年袖手唤不起,疑是兴阑王子猷。
狐帽蒙头看山坐,榾柮煨垆酒权大。纵无灞陵驴背诗,肯作长安被中饿。
乾坤舄奕扬清辉,万象贾勇精神飞。兴来毛颖纵横出,一点一缀皆天机。
欲知真宰愁绝处,此翁盘礴初解衣。吾家爱弟饶画癖,购得图看三叹息。
毋论骨格超马夏,胜代何人办焦墨。虚堂把玩六月寒,指端秀色来眉端。
便欲移家此中住,遍踏琼瑶天地残。
昨从浈阳来,暮过峡山寺。适闻新昌寇,道路传者沸。
余时不敢留,一苇翻然逝。虽经绝妙境,已负清幽意。
捲帘坐船,船极目望苍翠。有如逢珍宝,不暇贮箧笥。
又如过屠门,大嚼涎垂喙。每欲问其详,曾莫得图志。
道人山中来,为我谭一二。犀去金锁沈,猿归玉环坠。
赵胡垂钓石,岿然出江际。穆王双车辙,想像常按辔。
汉晋五仙人,曾骑五羊至。俊霭二禅师,神力与迎驭。
岧峣五岳塔,初自昆崙施。三祖石堪奇,僧粲尝所憩。
上方狮子台,下视见云气。异花成帐幄,红紫嫣然媚。
蒙茸绿崖草,茎叶相覆被。或黄如金钗,或白如珠珥。
造化穷天巧,肖像名殊异。梁间许浑诗,壁上李翱记。
但知考事迹,何暇评文字。清远中古宿,俯压南海澨。
退之贬潮阳,亦曾经此地。幢碎逢飓风,雷电助其势。
我来幸无恙,恬然不忧畏。祥飙送轻帆,默已荷神赐。
此归会有日,维舟就津次。当为小盘桓,历览尝夙志。
永定河水湍以浑,涸滩群石犹南奔。禽惊兽骇各异状,斓斑五色明朝暾。
昔年射猎好身手,舆疾技痒蒐云根。僮奴六七翼我进,步骤靡不逢其原。
熊渠精诚可饮羽,修羊苗裔皆触藩。零陵玄鸟匡庐雁,清远狮子三蓬豚。
尽从地出入我网,沙泥胶固绝腾骞。即鹿无虞自多获,足拳翼戢伏且蹲。
左右欢哗逞击搏,晋之冯妇齐孟贲。五丁神力引蛇尾,古冶善没磔狞鼋。
磊磊走送不少息,四三朝暮随狙猿。笑受粗丑自隗始,夸诧礓砾为玙璠。
腻质诡态渐相继,雾烟洒眼看瑶琨。小豝大兕不足数,支机贮袖怀河源。
尝闻董京千日饱,宏成五鹿还相吞。吾非其人食不得,况胹不熟过熊蹯。
徒染十指尽皲裂,嗜酷无乃增心惛。赞皇子孙那长保,奇章甲乙无余存。
寻思往事患得失,拂衣挥石旋定辕。荒山日暮路幽杳,恍然梦境逢冰痕。
非龙非螭石丈人,卓立千尺凝元神。狂呼再拜携子手,月中同载归嶙峋。
天目幽邃奇古不可言,由庄至颠,可二十余里。
凡山深辟者多荒凉,峭削者鲜迂曲;貌古则鲜妍不足,骨大则玲珑绝少,以至山高水乏,石峻毛枯:凡此皆山之病。
天目盈山皆壑,飞流淙淙,若万匹缟,一绝也。石色苍润,石骨奥巧,石径曲折,石壁竦峭,二绝也。虽幽谷县岩,庵宇皆精,三绝也。余耳不喜雷,而天目雷声甚小,听之若婴儿声,四绝也。晓起看云,在绝壑下,白净如绵,奔腾如浪,尽大地作琉璃海,诸山尖出云上若萍,五绝也。然云变态最不常,其观奇甚,非山居久者不能悉其形状。山树大者,几四十围,松形如盖,高不逾数尺,一株直万余钱,六绝也。头茶之香者,远胜龙井,笋味类绍兴破塘,而清远过之,七绝也。余谓大江之南,修真栖隐之地,无逾此者,便有出缠结室之想矣。
宿幻住之次日,晨起看云,巳后登绝顶,晚宿高峰死关。次日,由活埋庵寻旧路而下。数日晴霁甚,山僧以为异,下山率相贺。山中僧四百余人,执礼甚恭,争以饭相劝。临行,诸僧进曰: “荒山僻小,不足当巨目,奈何?”余曰:“天目山某等亦有些子分,山僧不劳过谦,某亦不敢面誉。”因大笑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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