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皇慎德开四译,内被绥侯外蛮貊。贡物区为王会文,共球载在宾庭册。
河镠畎翟献上方,兜离僸?陈明堂。三灵既应百神洽,般般之兽皆翱翔。
康熙戊午十七载,神武声名播遥海。五畤从教白泽来,千门真见黄龙采。
鸦翎习习负矢飞,鸡斯乘之归林支。诸方执贽俨相列,东渐溟渤流沙西。
于中有国名古里,曾渡澜沧作海市。鱼眼看波射水红,鲛丝织浪翻云紫。
地当申未产兽雄,金精杰出毛群中。衔绦饰组献天子,裁贝作章辞礼恭。
从容槛致射熊馆,不为珍禽为怀远。虎落时看接上林,鹰房秋到移南苑。
廷臣侍从欲赋诗,皇恩有诏徐观之。圆目昂鼻有筋力,悬星掣电无雄雌。
独怜耏发未卷曲,曳尾绁绁若散丝。衣被欲成鞠色见,牙龈不使钩形施。
尔时群槛柙诸兽,木垒枪樊列前囿。熊罴避路不用当,虎豹攀栏有时吼。
青鸾赤雀相对栖,豪猪野马争游嬉。张昭见此不动色,朱亥在傍何所思。
闻之有熊狩旸谷,获得狻猊比牛畜。汉时安息亦献斯,形似麒麟但无角。
从兹郊祀播乐章,射乌格鹿非寻常。铙吹已陈《朱鹭曲》,徵歌还及白狼王。
何如储偫未完缉,诏遣求贤共来集。东堂甫布网罗成,西域刚逢旅獒入。
招摇乍启禁篽开,白麟有对皆奇才。请看太保《卷阿》赋,恍见文王灵囿来。
金陵自北门桥西行二里,得小仓山,山自清凉胚胎,分两岭而下,尽桥而止。蜿蜒狭长,中有清池水田,俗号干河沿。河未干时,清凉山为南唐避暑所,盛可想也。凡称金陵之胜者,南曰雨花台,西南曰莫愁湖,北曰钟山,东曰冶城,东北曰孝陵,曰鸡鸣寺。登小仓山,诸景隆然上浮。凡江湖之大,云烟之变,非山之所有者,皆山之所有也。
康熙时,织造隋公当山之北巅,构堂皇,缭垣牖,树之荻千章,桂千畦,都人游者,翕然盛一时,号曰随园。因其姓也。后三十年,余宰江宁,园倾且颓弛,其室为酒肆,舆台嚾呶,禽鸟厌之不肯妪伏,百卉芜谢,春风不能花。余恻然而悲,问其值,曰三百金,购以月俸。茨墙剪园,易檐改途。随其高,为置江楼;随其下,为置溪亭;随其夹涧,为之桥;随其湍流,为之舟;随其地之隆中而欹侧也,为缀峰岫;随其蓊郁而旷也,为设宧窔。或扶而起之,或挤而止之,皆随其丰杀繁瘠,就势取景,而莫之夭阏者,故仍名曰随园,同其音,易其义。
落成叹曰:“使吾官于此,则月一至焉;使吾居于此,则日日至焉。二者不可得兼,舍官而取园者也。”遂乞病,率弟香亭、甥湄君移书史居随园。闻之苏子曰:“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然则余之仕与不仕,与居兹园之久与不久,亦随之而已。夫两物之能相易者,其一物之足以胜之也。余竟以一官易此园,园之奇,可以见矣。
己巳三月记。
槃瓠遗种成野豻,充拓百粤西南间。桂林所属半猺獞,猺性稍驯獞性顽。
獞中廖三乃最狡,结砦背子藏神奸。义宁邑宰畏如虎,长恶不复加防闲。
康熙五十有六载,遂逞螫毒为民患。公然越境大劫杀,乘势摇动西江湾。
灵川楼侯奋髯怒,一念轸恤周恫瘝。请于中丞愿剿贼,朝发夕下无留艰。
官军压境屹不动,旁睨翻笑书生孱。岂知仁者必有勇,勇气远过齐成见。
力捐百镒铸戎器,更募丁庄逾千锾。仲冬誓师谒神庙,声并泪下垂潸潸。
与神幽明共守土,捍篽灾患宜相关。狼贪豕突忍坐视,一任满耳啼孤鳏。
阵图兵法贮腹笥,临事布置神安间。先营壁坞后粻鞴,下极坑谷高跻攀。
天寒雪少但瘴雾,地尽石出皆榛菅。孤军深阻三百里,间道别取千寻山。
贼巢渐近径弥恶,出贼不料攻而环。焚林燎穴何处遁,照耀岩壑朱旗殷。
渠魁就歼胁从赦,散以?亩阊阎阛。自从出疆迨饮至,三十五日师旋般。
明朝献馘上幕府,队仗整肃排班班。受成例应给大赍,为国惜费情非悭。
有酒盈缸其色碧,有羊在牵其首朌。侯不居功以归众,单醪挟纩胥均颁。
人传封事上北阙,我适问道将西还。过侯治下暂弭楫,为我扫榻开门闩。
杯阑抵几听陈说,窃叹胆气何其豩。如闻鼓鼙作余力,如睹介胄当躬擐。
朝廷设官镇群獠,文武分职毋相奸。至令儒臣建伟绩,壮士毋乃多赪颜。
是庸作歌勒诸石,义在小雅谁能删。他年采入《桂海志》,碑额不愧书平蛮。
汉家西岳华山碑,世间两本此第一。商丘巡抚之所藏,秀水检讨有题笔。
吁嗟魏公四字印,亦欲遐传守毋失。谁能老饥抱文字,茧纸犹向人间出。
自秦登山诵略兴,两京文章富石墨。峄碑虽焚枣木模,岱碑云亡内司刻。
太华极天应井鬼,少昊所治秦所国。徒闻遗璧镐池君,不见臣斯与臣德。
茫茫万古此石存,岌岌溟翻老沙泐。拓本绝少传已难,赑屃又遭媚子踣。
达官当时势绝伦,古物一文钱不直。我曾再拜金天墓,大碣荒莎风雨蚀。
此碑忽复曳长绳,能不兴怀同叹息。文云汉兴绍前制,《虞典》《周官》稽警跸。
孝武之世庙貌隆,特起尊严閟宫侐。门曰望仙宫集灵,志荒意惑长生术。
欲就鹑首相酌斟,遂呼天神来博塞。国祚中阙祀事衰,太守能贤重修职。
朝端昏弃旷明禋,稍稍规模率钱力。延熹至今浩千年,十字之外无缺佚。
重如元云垂下天,轻若风斤得其质。素蛾一片中秋中,泰折层成北郊北。
黄河之水星宿来,蛟掷龙腾相逼仄。商盘鲁壶在崇坫,琼草金芝上仙植。
如华万仞绝攀援,人间纸笔书不得。法书迥可日月垂,其人岂必中郎实。
察书市石无了期,又于徐赵为蚹翼。小儒舌举耻阙疑,大抵纷纷决以臆。
我生两手悬钝椎,握管僵如蓍在扐。傍通二篆贯八分,少年卤莽谓可必。
阙里宫墙两拜瞻,强复低徊史与乙。忽然季子见《韶箾》,何止欧阳坐旬日。
秀水修撰诗七言,商丘侍读金十镒。风流坐映康熙朝,不愧绸书在石室。
圣祖天纵神武姿,兴文偃武开康熙。六合清照中天曦,要荒侯甸绥蛮夷。
秦蜀闽粤烟鞭箠,滇南万里飞红旗。二十年冬奏班师,明年上元放夜期。
帝曰臣民共乐之,乃命张宴庆允釐。内廷臣英臣士奇,传旨预宴诸臣知。
泰交有道式燕斯,君臣相悦古所宜。乾清宫启双蟠螭,诸臣就列月上时。
此时上下万炬施,陛立双柱辉龙螭。历陛升阶自玉墀,文石栏楯光陆离。
鳌山海市悬玻璃,山川人物相逶迤。云英错采罗神芝,诸臣上寿称介禧。
虞廷乐作趋后夔,虎拜稽首凤来仪。天浆下赐金屈卮,酒行以次光风吹。
《阳春》一曲声正迟,笑言无禁荷圣慈。内奏《云门》协《咸池》,须臾机转鳌山驰。
风樯阵马旋相随,盘盘彩树何纷披。更起献酬啜醇醨,工歌既醉再拜辞。
未须问夜如何其,月满太液流轻飔。鹓序鹄立莲漏移,雪残鳷鹊皆融怡。
俄传天语出殿帷,纪此嘉宴须鸿词。汉家故事《柏梁》诗,诘朝珥笔看撚髭。
赓飏无事刻烛为,此诗首出圣藻垂。诸臣分行笔下摛,臣荃楷书付劂剞。
御制序文诏来兹,绳孙拜赐奉恩私。传家重宝杂鼐鼒,自记简末字若丝。
文学侍从臣职司,圣敬日跻日孜孜。诚正而后修齐治,海宇乐业无疮痍。
蚩尤不足劳轩羲,吾观此记重有思。拓本所赐恨未窥,鼎湖弓剑难攀追。
古先哲王奚所持,惟与氓庶同安危。君者中心臣四肢,股肱以惰万事堕。
崇阶厚禄深倚毗,笙簧酒醴非娱嬉。汉武侈大穷边陲,文武欲尽民凋疲。
未调玉烛炫五枝,青史垂戒后世嗤。帝心借鉴神肃祇,和气翔洽福所绥。
古云树德莫如滋,训典所载不吾欺。巍巍荡荡升平基,上追《雅》《颂》夫何疑。
神州一统州县千,牧民所恃守令贤。去其害马群不乱,讽以佩犊善必迁。
万户皆得安耕凿,颛蒙何至甘作奸。圣朝神武开王业,康熙戡乱文教宣。
乾隆之季世丰盛,大臣黩货民力殚。民贫吏虐邪慝作,异端蜂起名白莲。
环攻城邑掠村落,干戈纷扰楚陕川。嘉庆初元始渐息,师劳财匮幸释肩。
朝廷特颁宽大诏,胁从罔治多矜全。大慝虽去莠民在,蘖芽旋复生其间。
敛财或众亦多术,漫衍宇内五十年。亲民之官如传舍,但幸无事为苟安。
岂无一二循良吏,诘奸锄暴不避难。徒搏终遭豺虎噬,无斧安得荆榛芟。
请兵既恐坐激变,酿乱不如求罢官。因兹涂饰纲纪坏,甘贻后患忍目前。
曹滑赵城乱相继,武冈崇阳复揭竿。削平虽赖施人力,成功得不归之天。
其时奸邪犹畏法,王师所至如飞翰。自从言官禁海市,坐看万里鲸波掀。
大将无功战士嬉,行军失律国纪干。官吏偷生尽恇怯,兵民无耻何责焉。
所赖圣神德泽厚,如培颠木阅岁寒。环瀛十载疮痍复,金粟百万水旱蠲。
维持国脉使可继,急苏民困销烽烟。今皇御宇崇名教,褒贤奖善茅如莲。
儒臣进讲勤稽古,博士议礼凛奉先。心哀鸿泽逋赋豁,书达象胥番舶还。
方期斯世俗淳美,胡图僻壤民梗顽。初闻桂岭啼枭鸟,旋见湘江游毒蟃。
欃枪远指斗牛野,氛祲近逼析木躔。元戎屡易功未就,坚城叠破师无完。
三年缺斨悯士苦,六月出车望帅旋。运筹帷幄臣无状,揽衣夙夜帝罔愆。
良由墨吏养痈久,黄巾妖孽遍九寰。城狐社鼠声相应,诛戮不胜徒实繁。
所惜驱来鹅鹳阵,如罴如虎皆桓桓。先轸入狄死犹壮,莫敖荒谷亦可怜。
勒名金石吊英魄,极目疆场招断魂。司马旌功兼恤难,皇仁禄及其子孙。
公等九京当瞑目,人生一梦如浮云。嗟余窃禄忝九列,委蛇曾无汗马勋。
惟愿羽书奏三捷,得见剑戟消八埏。十年生聚邦本固,万方绥靖宪典宽。
圣人垂拱民气乐,贤才辅治官勿瘝。倾否济屯在人事,自今以往当思艰。
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日四三人。有洪洞令杜君者,作而言曰:“此疫作也。今天时顺正,死者尚稀,往岁多至日数十人。”余叩所以。杜君曰:“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禁卒居中央,牖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旁四室则无之,而系囚常二百余。每薄暮下管键,矢溺皆闭其中,与饮食之气相薄,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鲜不疫矣。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此所以染者众也。又可怪者,大盗积贼,杀人重囚,气杰旺,染此者十不一二,或随有瘳,其骈死,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余曰:“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刑部系囚之多至此?”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又九门提督所访缉纠诘,皆归刑部;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少有连,必多方钩致。苟入狱,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俾困苦不可忍,然后导以取保,出居于外,量其家之所有以为剂,而官与吏剖分焉。中家以上,皆竭资取保;其次‘求脱械居监外板屋,费亦数十金;惟极贫无依,则械系不稍宽,为标准以警其余。或同系,情罪重者,反出在外,而轻者、无罪者罹其毒。积忧愤,寝食违节,及病,又无医药,故往往至死。”余伏见圣上好生之德,同于往圣。每质狱词,必于死中求其生,而无辜者乃至此。傥仁人君子为上昌言:除死刑及发塞外重犯,其轻系及牵连未结正者,别置一所以羁之,手足毋械。所全活可数计哉?或曰:“狱旧有室五,名曰现监,讼而未结正者居之。傥举旧典,可小补也。杜君曰:“上推恩,凡职官居板屋。今贫者转系老监,而大盗有居板屋者。此中可细诘哉!不若别置一所,为拔本塞源之道也。”余同系朱翁、余生及在狱同官僧某,遘疫死,皆不应重罚。又某氏以不孝讼其子,左右邻械系入老监,号呼达旦。余感焉,以杜君言泛讯之,众言同,于是乎书。
凡死刑狱上,行刑者先俟于门外,使其党入索财物,名曰“斯罗”。富者就其戚属,贫则面语之。其极刑,曰:“顺我,即先刺心;否则,四肢解尽,心犹不死。”其绞缢,曰:“顺我,始缢即气绝;否则,三缢加别械,然后得死。”唯大辟无可要,然犹质其首。用此,富者赂数十百金,贫亦罄衣装;绝无有者,则治之如所言。主缚者亦然,不如所欲,缚时即先折筋骨。每岁大决,勾者十四三,留者十六七,皆缚至西市待命。其伤于缚者,即幸留,病数月乃瘳,或竟成痼疾。余尝就老胥而问焉:“彼于刑者、缚者,非相仇也,期有得耳;果无有,终亦稍宽之,非仁术乎?”曰:“是立法以警其余,且惩后也;不如此,则人有幸心。”主梏扑者亦然。余同逮以木讯者三人:一人予三十金,骨微伤,病间月;一人倍之,伤肤,兼旬愈;一人六倍,即夕行步如平常。或叩之曰:“罪人有无不均,既各有得,何必更以多寡为差?”曰:“无差,谁为多与者?”孟子曰:“术不可不慎。”信夫!
部中老胥,家藏伪章,文书下行直省,多潜易之,增减要语,奉行者莫辨也。其上闻及移关诸部,犹未敢然。功令:大盗未杀人及他犯同谋多人者,止主谋一二人立决;余经秋审皆减等发配。狱词上,中有立决者,行刑人先俟于门外。命下,遂缚以出,不羁晷刻。有某姓兄弟以把持公仓,法应立决,狱具矣,胥某谓曰:“予我千金,吾生若。”叩其术,曰:“是无难,别具本章,狱词无易,取案末独身无亲戚者二人易汝名,俟封奏时潜易之而已。”其同事者曰:“是可欺死者,而不能欺主谳者,倘复请之,吾辈无生理矣。”胥某笑曰:“复请之,吾辈无生理,而主谳者亦各罢去。彼不能以二人之命易其官,则吾辈终无死道也。”竟行之,案末二人立决。主者口呿舌挢,终不敢诘。余在狱,犹见某姓,狱中人群指曰:“是以某某易其首者。”胥某一夕暴卒,众皆以为冥谪云。
凡杀人,狱词无谋、故者,经秋审入矜疑,即免死。吏因以巧法。有郭四者,凡四杀人,复以矜疑减等,随遇赦。将出,日与其徒置酒酣歌达曙。或叩以往事,一一详述之,意色扬扬,若自矜诩。噫!渫恶吏忍于鬻狱,无责也;而道之不明,良吏亦多以脱人于死为功,而不求其情,其枉民也亦甚矣哉!
奸民久于狱,与胥卒表里,颇有奇羡。山阴李姓以杀人系狱,每岁致数百金。康熙四十八年,以赦出。居数月,漠然无所事。其乡人有杀人者,因代承之。盖以律非故杀,必久系,终无死法也。五十一年,复援赦减等谪戍,叹曰:“吾不得复入此矣!”故例:谪戍者移顺天府羁候。时方冬停遣,李具状求在狱候春发遣,至再三,不得所请,怅然而出。
汉家通西域,正值全盛诗。南至大琉球,东至高名骊。
北有同盟国,帝号俄罗斯。各遣子弟来,来拜国子师。
皇帝临辟雍,皇皇汉官仪。《石经》出玉箧,宝盖张丹墀。
诸王立横卷,百蛮环泮池。于戏盛德事,慨想轩与羲。
自从木兰狩,国弱势不支。环球六七雄,鹰立侧眼窥。
应制台阁体,和声帖括诗。二三老臣谋,知难济倾危。
欲为树人计,所当师四夷。奏遣留学生,有诏命所司。
第一选隽秀,其次择门楣。高门掇科第,若搞颔下髭。
黄背好八股,肯令手停披。茫茫西半球,远隔天之涯。
千金不垂堂,谁敢狎蛟螭?惟有小家子,重利轻别离。
纥干山头雀,短喙日啼饥。但图飞去乐,不复问所之。
蓝楼田舍奴,蓬头乳臭儿。优给堂餐钱,荣颁行装衣。
舟中东西人,相顾惊复疑。此乃窭人子,胡为来施施?
使者挈乘槎,四牡光騑騑。郑重诏监督,一一听指麾。
广厦百数间,高悬黄龙旗。入室阒无人,但见空皋比。
便便腹高卧,委蛇复委蛇。借问诸学生,了不知东西。
各随女师去,雏鸡母相依。鸟语日啾啁,庶几无参差。
就中高才生,每有出类奇。其馀中不中,太半悲染丝。
千花红毾㲪,四窗碧琉璃。金络水晶柱,银盘夜光杯。
乡愚少所见,见异辄意移。家书说贫穷,问子今何居。
我今膳双鸡,谁记炊扊扅。汝言盎无粮,何不食肉糜?
客问故乡事,欲答颜忸怩。嬉戏替戾冈,游宴贺跋支。
互谈伊优亚,独歌妃呼豨。吴言与越语,病忘反不知。
亦有习祆教,相率拜天祠。口嚼天父饼,手翻《景教碑》。
楼台法界住,香华美人贻。此间国极乐,乐不故蜀思。
新来吴监督,其僚喜官威。谓此泛驾马,衔勒万能骑。
徵集诸生来,不拜即鞭笞。弱者呼謈痛,强者反唇稽。
汝辈狼野心,不如鼠有皮。谁甘畜生骂,公然老拳挥。
监督愤上书,溢以加罪辞。诸生尽佻达,所业徒荒嬉。
学成供蛮奴,否则仍汉痴。国家糜金钱,养此将何为?
朝廷命使者,去留审所宜。使者护诸生,本意相维持。
监督意亦悔,驷马舌难追。使者甫下车,含怒故诋諆。
我不知许事,我且食蛤蜊。监督拂衣起,喘如竹筒吹。
一语不能合,遂令天地暌。郎当一百人,一一悉遣归。
竟如瓜蔓抄,牵累何累累。当其未遣时,西人书交驰。
总统格兰脱,校长某何谁。愿言华学生,留为国光辉。
此来学日浅,难言成与亏。颇有聪颖士,利锥非钝槌。
忽然筵席撤,何异鞶带褫。本图爱相助,今胡弃如遗?
相公答书言,不过别瑕疵。一旦尽遣撤,哗然称我欺。
怒下逐客令,旋禁华工来。溯自西学行,极盛推康熙。
算兼几何学,方集海外医。天士充日官,南斋长追随。
广译奇器图,诸器何伙颐。惜哉国学舍,未及设狄鞮。
矧今学兴废,尤关国盛衰。十年教训力,百年富强基。
奈何听儿戏,所遣皆卑微。部娄难为高,混沌强书眉。
坐令远大图,坏以意气私。牵牛罚太重,亡羊补恐迟。
蹉跎一失足,再遣终无期。目送海舟返,万感心伤悲!
西师历四载,王臣久于役。谁无室家心,而能忘契阔。
始缘趁机动,操刀乃必割。终以阻远艰,举棋忌屡易。
欲罢又未能,永言志颠末。皇祖征朔漠,即此厄鲁特。
三番整六师,狼群始窘迫。策妄退守巢,于以延喙息。
取馘索贼子,惟命无敢逆。厥后渐滋饶,遂复劫西域。
终康熙年间,盖未止兵革。皇考阐前猷,思一劳永逸。
两路命大举,帑藏非所惜。究因时弗辏,胜败互轩轾。
曰予守成训,罢兵事安戢。稔知贼所恃,其长有二术。
一曰激我怒,劳我众远出。彼乃邀近功,坐绌我物力。
一曰窥我边,列堠疲戍卒。戍久心或懈,彼乃逞陵轶。
知然明告彼,以主待其客。远兵既罢征,远戍亦罢拨。
近边汝或伺,汝远劳竭蹶。噶尔丹策凌,闻言乃计诎。
得失故晓然,求和使来亟。来亦弗之拒,厚往示恩泽。
如是终彼身,无事皆宁谧。其子曰阿占,暴虐莫可诘。
用是失众心,相延为篡夺。喇嘛达尔济,戕彼位自袭。
达瓦齐攘之,计盖由撒纳。绰罗斯汗族,达瓦齐一脉。
阿睦尔撒纳,辉特别枝叶。时虑众鲜从,以此缀旒设。
终不忘伊犁,煽乱事狡谲。达瓦齐弗甘,兵连祸相结。
惟时三策凌,避祸来投阙。撒纳旋亦归,宠遇厕班列。
熟筹如许众,杂居喀尔喀。如狼入羊群,几不遭咥啮。
就其力请师,毋宁授之钺。国家全盛时,出帑储胥挈。
曾弗加赋徭,更未废赈恤。八旗及索伦,劲旅多英杰。
其心尽忠笃,其技善撇捩。那如杜甫诗,惨恻新㛰别。
乙亥我出师,一矢曾未发。五月大功成,庶以慰前烈。
而何狼子心,饱扬去飘瞥。留语啖众狙,倡乱动戈戟。
致我二臣捐,驿路肆唐突。群言益蜩螗,无怪懦者怯。
欲弃巴里坤,坚志斥其说。整师重讨叛,所向复无敌。
一二畏首尾,乃致贼兔脱。申命事穷追,大宛搜三窟。
于诈应以直,残喘命得乞。宰桑勤王者,见此笑以窃。
遂生轻我心,旋师反又忽。计赚我和起,奋勇沙场没。
兆惠全师还,则予命往接。丁丑重问罪,值彼互残杀。
因缘撒纳归,遇我窜仓猝。富德蹑其后,大宛徕汗血。
称臣许捕寇,寇更逃罗刹。或曰不必追,或曰不必索。
或曰捐伊犁,筑室谋纷汨。北荒守和议,冥诛致贼骨。
伊犁倡乱流,大半就擒讫。初议众建侯,为抚四卫拉。
二十一昂吉,公属抡阀阅。是予奉天道,好生体造物。
讵知彼孽深,历世不可活。以其狙诈类,诚如向所画。
每岁费豢养,终亦背恩蔑。是伤我脂膏,而育彼羽翼。
不如反之速,扫荡今将㓗。䝟貐肆恶流,三氏沦亡歇。
馀都尔伯特,始终守臣节。所以至今存,耕牧安职殖。
其廿一宰桑,非诛即病殁。不善降百殃,此理愈昭晰。
谓祸乃成福,致得每于失。幸以免众议,孰非鸿佑锡。
设使司事者,惟明更勇决。万全尽美善,讵有小差跌。
都大承平久,军旅谁经历。益因警宴安,求全肯过刻。
先是花门类,杂种曰回鹘。久属准噶尔,供役纳秷秸。
羁縻其和卓,笼络其臣妾。我师定伊犁,乃得释缧绁。
我将纵之归,抚众许朝谒。肉骨生死恩,感应久不辍。
报德乃以怨,转面凶谋黠。我将所遣使,百人遇害剧。
是皆奉上命,守义遭臬兀。苟不报其雠,何以励忠赤。
厄鲁今荡平,回部馀波蕞。徒以守坚城,未可一时拔。
贾勇诚昜登,伤众非所悦。中夜披军书,万里遥筹策。
穷荒信安用,弦上矢难遏。志因继两朝,变岂防一切。
苍灵赖有成,浮论宁祛惑。开边竟无已,自问多惭德。
但思文子言,解嘲守弗悖。
西师历四载,王臣久于役。
谁无室家心,而能忘契阔。
始缘趁机动,操刀乃必割。
终以阻远艰,举棋忌屡易。
欲罢又未能,永言志颠末。
皇祖征朔漠,即此厄鲁特。
三番整六师,狼群始窘迫。
策妄退守巢,于以延喙息。
取馘索贼子,惟命无敢逆⑴。
厥后渐滋饶,遂复劫西域⑵。
终康熙年间,盖未止兵革。
皇考阐前猷,思一劳永逸。
两路命大举,帑藏非所惜。
究因时弗辏,胜败互轩轾⑶。
曰予守成训,罢兵事安戢。
稔知贼所恃,其长有二术。
一曰激我怒,劳我众远出。
彼乃邀近功,坐绌我物力。
一曰窥我边,列堠疲戍卒。
戍久心或懈,彼乃逞陵轶。
知然明告彼,以主待其客。
远兵既罢征,远戍亦罢拨。
近边汝或伺,汝远劳竭蹶。
噶尔丹策凌,闻言乃计诎。
得失故晓然,求和使来亟。
来亦弗之拒,厚往示恩泽。
如是终彼身,无事皆宁谧。
其子曰阿占(即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之乳名),暴虐莫可诘。
用是失众心,相延为篡夺。
喇嘛达尔济,戕彼位自袭。
达瓦齐攘之,计盖由撒纳⑷。
绰罗斯汗族,达瓦齐一脉。
阿睦尔撒纳,辉特别枝叶。
时虑众鲜从,以此缀旒设。
终不忘伊犁(伊犁盖四卫拉特会宗之地也),煽乱事狡谲。
达瓦齐弗甘,兵连祸相结。
惟时三策凌⑸,避祸来投阙。
撒纳旋亦归,宠遇厕班列。
熟筹如许众,杂居喀尔喀。
如狼入羊群,几不遭咥啮。
就其力请师,毋宁授之钺⑹。
国家全盛时,出帑储胥挈。
曾弗加赋徭,更未废赈恤。
八旗及索伦,劲旅多英杰。
其心尽忠笃,其技善撇捩。
那如杜甫诗,惨恻新婚别。
乙亥我出师,一矢曾未发。
五月大功成,庶以慰前烈。
而何狼子心,饱扬去飘瞥。
留语啖众狙,倡乱动戈戟。
致我二臣捐,驿路肆唐突⑺。
群言益蜩螗,无怪懦者怯。
欲弃巴里坤,坚志斥其说。
整师重讨叛,所向复无敌。
一二畏首尾,乃致贼兔脱⑻。
申命事穷追,大宛搜三窟。
于诈应以直,残喘命得乞⑼。
宰桑勤王者,见此笑以窃。
遂生轻我心,旋师反又忽⑽。
计赚我和起,奋勇沙场没。
兆惠全师还,则予命往接⑾。
丁丑重问罪,值彼互残杀。
因缘撒纳归,遇我窜仓猝⑿。
富德蹑其后,大宛徕汗血。
称臣许捕寇,寇更逃罗刹⒀。
或曰不必追,或曰不必索。
或曰捐伊犁,筑室谋纷汨。
北荒守和议,冥诛致贼骨。
伊犁倡乱流,大半就擒讫。
初议众建侯,为抚四卫拉。
二十一昂吉,公属抡阀阅⒁。
是予奉天道,好生体造物。
讵知彼孽深,历世不可活。
以其狙诈类,诚如向所画。
每岁费豢养,终亦背恩蔑。
是伤我脂膏,而育彼羽翼。
不如反之速,扫荡今将㓗。
䝟貐肆恶流,三氏沦亡歇⒂。
馀都尔伯特,始终守臣节。
所以至今存,耕牧安职殖。
其廿一宰桑,非诛即病殁。
不善降百殃,此理愈昭晰。
谓祸乃成福,致得每于失。
幸以免众议,孰非鸿佑锡。
设使司事者,惟明更勇决。
万全尽美善,讵有小差跌。
都大承平久,军旅谁经历。
益因警宴安,求全肯过刻。
先是花门类,杂种曰回鹘。
久属准噶尔,供役纳秷秸。
羁縻其和卓⒃,笼络其臣妾。
我师定伊犁,乃得释缧绁。
我将纵之归,抚众许朝谒⒄。
肉骨生死恩,感应久不辍。
报德乃以怨,转面凶谋黠。
我将所遣使,百人遇害剧⒅。
是皆奉上命,守义遭臬兀。
苟不报其雠,何以励忠赤。
厄鲁今荡平,回部馀波蕞。
徒以守坚城,未可一时拔。
贾勇诚昜登,伤众非所悦。
中夜披军书,万里遥筹策。
穷荒信安用,弦上矢难遏。
志因继两朝,变岂防一切。
苍灵赖有成,浮论宁祛惑。
开边竟无已,自问多惭德。
但思文子言,解嘲守弗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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